父親流汗時,我的眼睛在流淚;父親流淚時,我的心卻在流血。
——題記
我也是個男子漢,知道什么叫男兒有淚不輕彈。小時侯,當我受到些許傷害時,父親總是跺著腳對我說:“不許哭!”幼年的我便覺得委屈,但最終沒有哭出來,現(xiàn)在想起,那些小傷根本算不了什么,只不過想用哭聲向父親索要疼愛,說穿了就是撒嬌,但父親一直很吝嗇,對我從來沒有半分施舍。
父親做過教師 ,是農(nóng)民也是知識分子,從六歲起我就看見他在地里勞作的身影,在那塊七畝見方的土地上,父親像盤旋在天空中的蒼鷹,將他的雛兒棄在窠里,獨自尋找著,仿佛那土地里藏著無窮無盡的寶藏,沒上學時,我饒有興趣地坐在田埂上;上學后,我便坐在田埂上做作業(yè)。父親說,他在耕耘他的土地,我在耕耘我的土地,我雖不明白父親的話,但它卻一直刻在我的心。就這樣,我看著父親在地里一遍又一遍地耕耘,從春到夏,從秋到冬。
這是農(nóng)民的天性,我甚至覺得父親對土的愛更多出我許多。仿佛土地是他的生命。每次犁地時,他總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把沒被犁勻的土地捏碎,輕輕地,頗有節(jié)奏地搓動著五指,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,就像是在享受一種無上的快樂,回家前,他總是脫下鞋子,細致地將鞋底的泥刮下,還自語道:“這泥肥著呢!”我想什么呢,父親的眼里竟沒有我,這個一直餓著肚子等他回家的兒子,卻只有那塊七畝不到的土地。
面對土地,父親總有數(shù)不盡的歡笑。直到我上了初中,父親的臉上才漸漸有了愁容。我再也不跟他去地里了,一星期才回家一次,偶爾看見父親背地里唉聲嘆氣,我想問他發(fā)生了什么,他卻揮揮手只跟我說辦自己的事其他的事不用我管,我又能說什么呢?每次只帶著父親的教誨踏進校園。]
我上初二時發(fā)生的那場洪水淹沒了房子,淹沒了土地,淹沒了父親的歡笑,滿世界都是父親的眼淚,父親真的流淚了,面對洪水過后變的一片狼藉的土地,一年的汗水付之東流,流走的還有父親的淚,父親流汗時,我的眼睛在流淚;父親流淚時,我的心卻在流血。那一年,我第一次遲交了學費;那一年,父親在東奔西走變得分外憔悴,我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么,我的父親啊,你竟然……
當我接到重點中學的錄取通知書時,父親激動地在屋里踱來踱去,淚沿著他的皺紋流下來
……
當父親把新學期的學費疊得整整齊齊放到我手中時,他的眼睛雪亮雪亮,“星兒,好好念書,咱家那幾畝,能讓你念到大學哩!”我真的不知說什么,在父親面前我似乎永遠無法可說,可就在我舉步快要離開家門的時候,我開口了:“爸,天冷了,您多穿些衣服!自己能歇著就歇著,別累壞了身體?!备赣H的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,神情有些激動,連連應聲道:“唉,唉!”我走出家門,身后母親哽咽著道:“他爸,你看咱的孩子長大了!”
小時侯,父親不讓我流淚;長大了,父親卻為我流淚,沒有父親的淚我就長不大了嗎?
父親啊,我的父親!